当然也有一部分陶小婧的原因。
公司每年都有团建,而我只带她去过一次泰国,以至于集合时还被鹏飞姐吐槽,“小七太坏了,每次旅游都不带家属。”
所幸这次我有了底气,便把身后的陶小婧推出来,“有啊,家属不就在这。”
陶小婧常常恬不知耻地自称日本人,“我才不是南昌人,我是 Nihonjin!”伊这样讲的时候,下巴翘得老高,恐怕比真正的日本人还要自豪几分。
不过很奇怪,当我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日本,她居然一口回绝,“不去不去,日本的照片我看过几万亿张了,有什么好去的?”
苏州的图她也看过几万亿张了,还去过好多次,为什么还成天想着要去?
好在最后,她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去了。毕竟不回去一趟遥远的故乡,人生都残缺不全了。
临走,把用了两年的三星 Galaxy S8+ 换成了 S10+,淡青色,还算漂亮。不过我一贯以为在竖长的机身背面,必须配置同样竖长的摄像头组才够协调,像 S10+ 这样径直把摄像头组横置着,无疑是审美败坏了。
不过事后再看,这个升级太值了。三焦段实战无敌,尤其是 13mm 的超广角,画质扎实,画面冲击力完全超越 A7R3 的 24mm。视频的防抖功能效果显著,一路拍下来,不但新买的飞宇 Vlog Pocket 失去了用武之地,还导致手机的使用率大大超过了相机,令挂着 A7R3 的我肩颈倍感酸疼。
然后入了一支有口皆碑的旅游镜,Sony FE 24-105mm F4 G,出发前从本地即兴收的二手。随身还带了一支 FE55,本来想着给陶小婧拍点美照,但几乎全程躺在包里,FE 24-105 全天候挂机,焦段确实方便。嗯,虽然输给了手机。
这支镜头成像扎实,任何焦段光圈全开都很放心,然而我发现自己的最爱还是大光圈的虚化和氛围。并且 24mm 拍风景还是不够广,或许 16-35mm 搭配 70-200mm 才是最好的旅游组合吧?
所以一回到深圳,就在闲鱼上折价一百把它售出了。顺便还有毫无用处的飞宇 Vlog Pocket。
九月八日
一大早,天还没亮,起床,搭车,和大队集合,从蛇口邮轮中心乘船到香港机场。
连月以来,香港骚乱,传言四起。又有消息,国泰航空支持“港独”,有工作人员故意破坏机上的安全设施,国家已对其采取措施云云。一问领队,我们搭乘的正是国泰班机,团内的同事颇为警觉,便有人提出要更改航班,或者干脆要求从深圳或广州起飞,以策万全。
陶小婧素来胆小,自然也是惴惴不安,一度扬言不去了不去了。后来领队答复,仓促改签机票很贵,每人至少要追加一千块团费,在赤裸裸的利益威胁之下,爱国立场与安全风险终究不堪一击,异见瞬间平息。所幸到机场,阳光明媚,场地洁净,游客川流,全无一点乱象。
在机场吃了碗越南米粉,味道倒是一般。后来回想,香港人的服务干净利落,带着市井的烟火气,然而并不像日本人那样礼节周到。
吃完了到登机口候机,胡乱拍了些照片。九点半,检票上机。
我素来不躺下来脑袋挨着枕头就睡不了,一路看着陶小婧时睡时醒,一边刷多媒体系统,Killing Eve 值得一看。十点起飞,到大阪机场已是下午三点,除去时差,在飞机上也足足呆了四小时。
过关,集合,直奔京都。
在京都驿前吃了晚饭,食材碌碌,味道平平。
京都驿前立着京都塔。十年前和 01 的老同事同游京都,住在三十三间堂附近,也曾路过京都塔,但对它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。大概是这么小的一个塔,又是白天,未免平平无奇。故地重游,暮色之中流光溢彩,忽而就风姿绰约起来。
酒店在四条附近,房间逼仄,床之外没有一处地方是足够让两人并行的。
九月九日
虽然名为团建,但几乎全程自由活动。一早起来,在二楼吃完自助的早餐,便和陶小婧一起出发,前往金阁寺。
日本的公交车下车才买票。京都的公交车单程 230 円,而一张 One Day Pass 是 600 円,也就是说一天坐三趟单程便不亏,所以我们早做好攻略,准备上车就买两张。上车坐定,陶小婧近乡情怯,纠结了半晌,对自己的日语终究不够自信,最终还是我走到前面,与司机通过蹩脚的英语搞定了交易。
金阁寺
阳光猛烈,天气炎热。到金阁寺,下了车,步行几百米,便到了山门。那金阁原是鹿苑寺的一部分,寺内多松,中间的步道铺着碎石,日光下泛着白光,走起来嘎吱作响。
入门一转角,便看见一泓池水,池边围满了游客,金阁便兀然立在池塘对面。如何描述我当时的感受呢?就好比推开门,正撞见美女更衣,不是不美,但缺了氛围的营造过程,进展太快,快得叫人毫无防备,反而尴尬。不过回头一想,从山门到这里倒还好,只不过买票进来,便显得堂庑极浅。等到几个拍照的好位置,拍了几张,便顺路牌前行。
日本的景点通常都规划好了路线,从何处进,从何处出,怎么走,一路都有标识指引,秩序井然,所谓一方通行,单行道也。虽然少了一些任意探索的乐趣,但比之国内景区人山人海的混乱场面,倒也清净许多。
在寺内顺着路牌走了一圈,金阁便是开门见山了,剩下的率皆寻常。走走停停,有几处室町幕府的遗迹,不一会便到出口,心下失望,颇有些惆怅。
出口处是商品区。日本的旅游产业很完善,和景点相关的商品异常丰富,除此之外也有一些地方特产,但也算克制,并不会像国内一样,卖一些到处都有、不知所谓的旅游纪念品。
下鸭神社
出了金阁寺,时候尚早,在后门找了个阴凉之处,略事休整,然后便出发去下一个目标。
我们原定去上贺茂神社,事前查过,今天有重阳祭。日本人改用公历之后,旧的节日没有废除,而是平移到公历,所以九月九日还是重阳节,真是奇怪的适应能力。
走到最近的公交站,却没有去上贺茂的路线,倒是有去下鸭神社的。商量一下,下鸭也没差,都是贺茂神社,那就去下鸭好了。
最初知道下鸭神社,还是之前看《有顶天家族》,下鸭矢三郎一家便居于此。阴差阳错来到这里,或许也是傻瓜的血脉使然吧?
不过进去之后,还是不免失望。看惯了苏州园林的精巧布局,对这种平地上不曾刻意安排过的建筑群落,未免看轻,便是京都的町巷都比这齐整多了。某个瞬间我甚至想到了老家的村落,村民的房子堆叠错落,差相仿佛。
甫进门,便看见一个红白装束的年轻巫女匆匆趋近,低头束手,体态谦卑。陶小婧跨过门槛,手中的伞掉落在地,正要去捡,那巫女先行弯腰拾起来,捧在手里,微笑着交还。陶小婧赶紧接过,一边道谢,巫女颔首致意,便转身前行。
陶小婧赞叹不已,正说着,忽然响起一种极古雅拙朴的曲调来。循声而往,只见神社正门之前摆了几排椅子,早已坐满,周围站了数十名看客,正在围观典礼。
鸟居前面,坐了两位祭司,一名年长的男子与一位年轻的巫女,俱着白衣,头冠乌帽,端坐两边。巫女后边又坐着三位金衣男子,各持一种乐器,一似短笛,一似竽,呜咽作响,并不十分悠扬,反而有一种渺远艰涩的感觉。
旁边竖着一个白幡,原来却是一个名为结纳祭的典礼。围观片刻,不明所以,便走了。